扶风

在云游

【楚路】无声交谈(he)

短篇,一发完结。又名《师兄的揩油之路》x.

心理医生楚X病人路,灵感来源于一个公益广告,有关抑郁症的内容纯属瞎编x没有一点专业性。


BGM:Stiches-Shawn Mendes,OOC属于我,楚路属于彼此。

祝食用愉快!不甜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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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嘉图:请问人手臂上动脉和毛细血管最发达的部位在哪里?


  


  路明非的小臂上出现了第四道伤疤。


  这同时也是这周他第四次伤害自己了。床头柜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白色药瓶显然已经不起什么作用,那些五颜六色的胶囊和药片在同白开水一并被吞入喉管中的时候艰涩地摩擦过嗓眼,之后稍微,仅是稍微纾解了他心头如蚁啃噬的痛苦。同时每天摄入大量药物中的麻醉成分使他变得越来越嗜睡,但他的睡眠并不安稳,乱七八糟的梦东拼西凑在一起,常常搅得他心神不宁。




  时钟的表针重复着相同的规律,准时转过表盘。路明非沉默地看了一眼手臂上纵横的伤疤——新留的那条尚在淌血。这一次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去理睬它,他的脸色几近苍白,凉薄的嘴唇也失了血色,他蜷缩在狭窄逼仄的角落里,闭上眼睛,放任那道伤口带着他的气息流逝。


  叮。


  - 村雨:你无需知道,它被我藏进了胸腔中部偏左下方第三根肋骨再往里一寸的地方。


  路明非盯着那条评论出神了好久,虽然对这个人敏锐的洞察力感到惊讶,虽然这可能只不过是一句抚慰性的客套话,路明非也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


  他费力地撑起身体,够过一旁的药箱,他的头脑已经开始有些发昏,他知道如果再不及时包扎伤口的话自己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昏迷。


  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缠绕在手臂上,很快就被殷红的液体晕染成满目猩红。路明非不知道自己缠了多少圈,只觉得肩膀已经酸困起来,纱布才终于没有透出红色。


  - 李嘉图 回复 村雨:谢谢。


  在键盘上打下几个字后,路明非垂下头低低地笑了几声。第四次自杀未遂。他想。暗自嘲笑起自己的懦弱。


  他被确诊患有抑郁症是在半年前,不过那时症状还没有那么严重,顶多偶尔会失眠。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去想起以前的一些事。他会想为什么他这么努力地考上985进入跨国公司工作却依旧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接踵而来的一系列问题像一堵堵密不透风的高墙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在自我封闭的小世界里徘徊不定。而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绘梨衣的病故对他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打击。女孩曾经对他说:“我们都是小怪兽,终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奥特曼给杀死。”于是他竭尽所能地保护她、陪伴她,生怕稍一远离对方,那点几乎无处感知的温暖就会从指缝之间溜走。


  现在她不在了,那点微乎其微的温暖和融进骨血脉络中的深厚感情只剩下路明非一个人在驻守。他沉默的次数越来越多,失眠的天数也越来越多,然后终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一开始他没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任何人,最先也是唯一知道的人是他的同事兼大学校友芬格尔。他带着路明非看了许多心理医生,也试图用自己惯有的西式幽默逗他开心。路明非必须承认,和芬格尔呆在一起的时候他确实会放松不少,但关系再好,芬格尔也不可能24小时粘着他。当他一个人的时候,那些被暂时隐藏起来的情绪又会破土而出,占据他整个内心。


  对方回给了路明非一个“:)”后就再没发来任何消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路明非点开了这个人的主页,意外地发现对方是一名心理医生,经常上传一些科普性的视频。在视频中从来没有露过正脸,但凭借冷冽干练的语气和专业性极强的医学知识赢得了一大批粉丝和不少点击量。


  路明非点开他发布的一个有关抑郁症的视频,聚精会神地听着对方在视频中耐心讲解。不像其他心理医生一样说话罗里吧嗦,这个人喜欢单刀直入,简短概括总结,从不拖泥带水。短短十分钟的一个视频,路明非却不自觉地入了迷。


  他把村雨上传的所有抑郁症专题视频都下载到了手机里,他第一次对一个心理医生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且这兴趣并非反感。


  路明非深呼吸了一口气,拨通芬格尔的电话,想要告诉他这件事。


  “歪,小师弟啊,我正好要跟你说个事儿,没想到你就给我打电话了,看来我们真的是心有灵犀哎嘿嘿嘿!”


  路明非听着话筒对面传来的贱兮兮的笑声感到一阵恶寒,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什么事啊败狗师兄?不会又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吧?”


  “Bingo!答对啦小伙子!不过这位可不是普通的心理医生噢,他可是...算啦,明天你就知道了!”


  不等路明非回应芬格尔就急吼吼地挂断了电话,路明非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个芬格尔总是喜欢先斩后奏,随心所欲。


  心理医生吗?路明非看了眼手机上村雨的主页,摇了摇头。




  尽管心里十分的不情愿,路明非第二天一早还是如约到了芬格尔跟他说的地方。芬格尔一见到路明非,就乐呵呵地在他面前扯些最近遇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路明非跟着他进入了广场附近的医院,一股难闻的消毒水气味扑鼻而来,无数个穿着白大褂或是白底蓝纹病号服的医护人员和病人从路明非身边经过。路明非盯着他们,眸中掠过一道又一道的暗淡影子,他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突然一双有力的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沉稳而让人心安的气息划过耳侧。


  “放松。”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路明非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沉静如水的眸中。对面的人有着俊隽的眉眼和英挺的鼻梁,在一堆白大褂中他身上那件卡其色风衣倒是格外惹眼。


  “我说面瘫,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找都找不到你!”芬格尔扭头扯着嗓子冲楚子航嚷嚷,适时打破了这一小段插曲。


  “医院禁止大声喧哗。”楚子航淡淡地瞥了芬格尔一眼,又把目光转到路明非的身上,并礼貌地伸出了一只手。


  “楚子航。”


  路明非同样伸出手握住楚子航的掌心,手指上的温度如数揽进路明非的手心之中,似乎通过血液传遍了全身。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觉得楚子航格外眼熟,但是又总想不起来。


  “我带他去治疗。”


  楚子航没有立即松开握着路明非的那只手,而是顺势拉起他带着他从走廊穿过。


  “哎面瘫,我把这小子交给你了啊!我约会要迟到了!”芬格尔再次不顾医院禁止喧哗的规定,朝着两人的背影大喊。楚子航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芬格尔挑了挑眉,给他使了个眼色。


  路明非跟着楚子航来到他的办公室,房间内有一股清新的冷杉果气息,和他本人的气质倒是十分贴合。路明非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终于在落座的那一刻辨认出了这个地方。


  “村雨...?”


  暗暗证实猜测的路明非在脱口而出的一刹那才发觉自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他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楚子航的表情,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匆忙低下了头。


  “我是。”


  闻言路明非再次抬起了头,只不过楚子航已经把目光收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呃...我看了你的视频,真的很感谢你,那些对我很有帮助。”


  他的感谢是发自真心的,但他的话说的很隐晦,他当然没有告诉楚子航自己就是“李嘉图”,潜意识里他不想让楚子航看到自己过于消极的一面。


  “能够主动敞开心扉和心理医生交流是好的开始,谢谢,如果我能帮到你的话我会很高兴。”楚子航的话语很官方,但是路明非就是硬生生地从这再平淡不过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亲切感。他想起在网络上他发的那个“:)”,意外地觉得这样的楚子航竟有些反差萌,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楚子航再次把目光移到了路明非身上。他的眼睛像一湾清澈的潭水,路明非能从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该不会觉得我是神经病而不是抑郁症患者吧?路明非腹诽。然而他自己并未发觉,无论是村雨还是楚子航,在这个人进入到他的世界之后他自己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


  楚子航什么也没做。没有无聊幼稚的沙盘游戏,没有语重心长的循循善诱,没有眼花缭乱的各色药物。仅是和楚子航安静地坐在一起,路明非整个人就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带给他的不仅是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更是他心灵上的宁静。


  “你可以继续往下说,我不会打断你。”楚子航看出了路明非的想法,也许他不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但至少,他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并且这对路明非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于是路明非第一次在一个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心理医生面前,主动地毫无保留地剥下了那层坚硬的外壳,将自己脆弱又敏感的伤疤公之于众。


  他们坐在桌前,对方的面前,在空气中蔓延的冷杉果气味中安静地交换着彼此的心事。


  “闭上眼睛。”楚子航说。


  路明非心中纳闷,但还是乖乖的服从楚子航的命令。


  青年闭上双眼的样子恬静而美好,他眼皮上细小的睫羽如蝶翼翩跹微微颤动,流露出几分期待。楚子航绕过办公桌,走到路明非的身后,他一只手抚上路明非的额头,按着他贴到自己胸口上,另一只手从路明非的肩胛绕过,搭在他另一侧的额头上。




  相顾无言,感受着从楚子航胸腔内传来的平稳心跳,路明非也不由得开始心跳加速。


  那是楚子航的声音,是生命跳跃的声音,是让他沉醉让他无法自拔的声音。


  这个动作维持了约两分钟之后,楚子航轻轻放开了路明非。路明非睁开了眼,他依旧无法从楚子航脸上看出些什么,但他心里是真实欢喜着的。


  “谢谢你,楚先生。”


  他没有叫“楚医生”,在他心里楚子航与别的心理医生不一样,他甚至连他的病症都没有提及,但路明非收获到的,却远比那些所谓的心理医生带给他的要多得多。


  和楚子航约好了治疗时间,他们就彼此告了别。路明非在门口看到了抽着烟玩手机的芬格尔,路明非走到他身边,专心致志打怪的芬格尔不经意一抬头差点吓了个半死。


  “哎呦师弟你走路都不带声儿的?师兄我差点被你吓的一命呜呼了!”


  “是师兄你自己太专注了。你约完会回来了?”


  芬格尔吐掉嘴里的烟头,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凉了呗,那妹子平胸,不是哥喜欢的型。话说那面瘫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路明非笑笑,没有作过多评论,自然也没有回答芬格尔的问题。


  回到家后,他点开与楚子航的对话框,停留在那条微笑的消息上。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般一样,他开始在键盘上打字。


  - 李嘉图:3月22日,我今天去看了心理医生,效果还不错,我想我可以慢慢好起来。


  手机屏幕上映出的光打在路明非白净的脸上,徒增了几丝柔和的暖色。他忐忑不安地期待着楚子航的回复,或许他知道了自己就是李嘉图,但那已经无关紧要了。


  - 村雨:3月22日,很巧,我也是心理医生,今天为一个病人出诊,他跟你一样,状态良好。


  他们想熟识一样聊着普通的话题,也许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愿意点破。路明非把楚子航的每一条消息都保存了下来,看到这些于他而言鲜活的文字,就仿佛看到了楚子航本人,一字一句,举手投足之间都夹带着那股好闻的冷杉果气味。




  时间不会因为生活中琐碎的小事而有所滞留,白昼和黑夜交替的规律也不会被打破。就像时钟表盘中的指针,就算偶尔有故障的时候,修理完毕也还是继续着一板一眼的工作。路明非每周都会准时到楚子航工作的医院接受治疗,他亲眼见证了沉寂一冬的枝桠结出大片绿荫,春风和煦的温寒转变为燥热的暑气,人们换上利落的短袖,在夏蝉的鸣声中迎接季节的轮换。


  他的疗程快要结束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他不能说自己已经完全恢复成和正常人一样的水平,但他觉得,起码在疗程结束后,在不能每周都见到楚子航的时候,他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可是路明非私心,还是想楚子航能陪在他身边的。


  他可以自豪地告诉楚子航自己可以不再依赖他了,他也可以信誓旦旦地向楚子航保证他会积极乐观地活着。然而路明非不想,他想要的是每天一早醒来的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楚子航,想要把自己发生的事情一件不漏的告诉他,想要楚子航渗入到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落。


  路明非在医院楼下踌躇不前,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楚子航坦白心意,无论楚子航接受与否,他都不会再让他担心。当他准备迈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手机中的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 村雨:7月22日,我的病人还没有来,我看到了他在医院门口。

  - 村雨:我挈带着他最重要的回忆,藏于我的胸腔中部偏左下方第三根肋骨再往里一寸的地方。他迟到了10分钟,我在楼下也等了10分钟。

  - 村雨:不必犹豫了。路明非,你回头看一看。


  路明非没有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楚子航连发过来的三条信息就那样毫无征兆地闯进了他的心间。


  不偏不倚,砸在心上。


  他缓缓回过头去,一身卡其色风衣的男人逆着阳光站在他身后,尽管已是盛夏,他那样站着,连周围浮躁的空气也安静下来。


  楚子航一步步朝路明非走来,随着距离的拉近路明非越发紧张起来。


  “楚...楚先生...”


  “叫师兄。”


  “噢...什...什么?师兄...?”


  “卡塞尔学院2010级毕业生,楚子航。”


  路明非呆呆地望着楚子航,后者没有忍住,把他拉到自己的风衣下面,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哟吼!小师弟你终于被面瘫给收了!我可是为你们操碎了心啊!”


  一声熟悉的口哨声打破了暧昧的气氛,只见一辆红色法拉利疾驰而过停在了他们面前,芬格尔戴着一副大墨镜从后座车窗中探出头。


  “芬狗你和师兄是不是早就认识??还有这车不是师姐的吗,她人呢?”


  话音未落,车门就被推开,女人酒红色长发下的三叶草耳坠和身旁高大英俊的金发男人腕上的情侣款手表一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我去,老大师姐你们怎么都来了!”


  “你旷了三个月的工,我们当然要来找你这个不称职的员工算账了。”恺撒搂紧了诺诺,冲路明非挑了挑眉。


  “赶快好起来回公司上班啊小弟,大家都等着你呢。”


  路明非看了一圈站在他身边的人们,眼圈有些发红。


  “谢谢...谢谢你们。我去...要不要这么煽情啊...!”


  “师弟呀,你可是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人哦。”芬格尔冲旁边的楚子航示意了一下。


  路明非侧身微笑着与楚子航对视,眼神交汇的时刻,星眸之中是无需隐藏的深情与温柔,似要揉碎了溢出来一般。


  “他是我的爱人。”


  他们没有说话,只消一个眼神,便了解了对方心中与自己不谋而合的想法。




此时无声,胜有声。


END.

说是短篇还是爆了字数...关于师兄和小路之间的好多细节还没有交代,过段时间会有一个番外来解释师兄的情感路线,可能会有肉,只是可能。x感谢看到这里的小仙女们,欢迎评论/私信留下意见!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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